第013章：冶铁

上一章说到箫空宁去视察自家买下来的一个矿场。

箫空宁为什么要介入冶铁呢？这个目的要说清楚。

他不是要在古代创造奇迹，不是要搞什么先进的工业。他第一个目标的多出产粮食，让人们得以温饱，减少饿死人的悲惨局面。有了余粮之后，会向内地输送，同样是解除因缺粮给人们带来的苦难。同时也让辽国有更多的军粮，避免被强邻灭国的悲剧。

当然也可能带来恶果，那就是充足的军粮助长了辽国扩张的野心，发动战争，给中原带来战乱。

按他所知道的历史，萧太后对南方的宋朝并没有扩张的野心，几次战争都是宋朝发动的。萧太后主张和为贵，最终与宋朝签订合约，相安无事，带来几十年的和平局面。

后来的宋朝是被蒙古人灭国的，与契丹人无关。

他只能是祈祷历史还按照原来的轨迹，让中原和平尽早实现，并且和平局面的时间越长越好。

他还知道，辽国是被金国灭掉的。站在民众的立场上，他也不希望灭国，因为那将是民众的苦难。灭国的后果就是十室九空，民众死亡在九成以上。这种巨大的人间惨剧在历史上一再地发生。

因此，他不希望辽国发动战争打别人，更不希望辽国被别人灭国。那就要尽一己之力来扭转，扭转不了也要改善之，尽力避免人间惨剧的发生。

但是他的努力效果是有限度的，最要紧的是多出产粮食，那么就需要改进农具和耕作方法。

要得到更多更好的农具就需要更多的铁，这是他介入冶铁的原因。

他是不会搞什么奇迹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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箫空宁有现代普通人的知识，但是对炼铁炼钢绝对是外行，就算他是外行也比这个时代的人懂得多。

他知道钢和铁的本质区别就在于含碳量，含碳量高的是生铁，含碳量低的是熟铁，介于二者之间的就是钢。

这话太粗略了，但是对于外行科普还是说明白了。

可是他就搞不懂：矿场里不能直接出产钢，可是含碳量更低的熟铁是从哪儿来的？既然可以冶炼出含碳量很低的熟铁，为什么不能冶炼钢呢？

很很想到知道熟铁是怎么炼出来的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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矿场里最大的生产装备就是炼铁炉，它看起来就是个窑的样子，圆圆的，直径不足一丈，其高度估摸着也就一丈多，窑的一侧有个带台阶的台子，应该是倾倒炉料和操作工匠站着的地方。

在炼铁的炉窑里，铁矿石与煤炭混合在一起烧，当温度达到铁的熔点后，矿石里的铁就融化了，这时候去掉渣滓就剩下铁了。这个铁水凝固成铁块就是生铁，严格地说是劣质生铁，品质太差。

这个冶炼办法很简单，一看就明白了。

矿场头目郝德贵说今天开炉出铁，但是要等到下午了。箫空宁坚持要看，于是仁先生让他们安排午饭。

矿场里哪有什么好食材，不过是给官员们另做一锅菜，就是多点肉的一碗菜汤，饭是糙米饭。箫空宁也没说什么，坐在长条凳子上吃了。

饭后又等了一会才开炉。

箫空宁看到清理炉渣后，两个工匠抬着一个容器到出铁水的口接着。融化的铁水流到容器里。

这个容器的样子像个极粗苯的盆，里边的口径大约一尺，外圈有两尺多，就是壁厚特别厚的一个笨重的盆子。制造材料当然是耐火的，不能被铁水冲垮。其大小要两人能够抬着走，大了肯定抬不动。所以它的容量就是几十斤的铁水，不会太重。

没成想这个古怪特别的容器就是生产熟铁的装备！

作为懂得一些工业知识的箫空宁来说，这东西就类似于现代的炼钢转炉，原理相同，就是技术太原始了。为此我们可以把它叫做“土转炉”吧。

看到这里，他恍然大悟，原来古人有这样的方法。

下面还有工序，他猜测下面应该是氧化过程了。

他看到操作的匠人都身上盖得严实，有厚布围裙，衣服都很厚，戴着手套、帽子，脸上也蒙着布。

那个装铁水的盆里边的铁水噼噼啪啪的爆出火星，向外喷射。

“大人小心！咱们后退几步吧。”

卫队长特里挡在箫空宁的前面说道。

箫空宁知道他是好心，所以也没反驳，后退了几步。

两个匠人抬着土转炉到一个专用工位放下。这处“专用工位”立着一段木板矮墙，墙后有个一尺高的台阶，一个工匠站在木板后的台阶上，在木板墙上方伸出手里拿的长长的棍子。不是木头棍子，是**子，去搅动土转炉里的铁水。这一搅动则火花暴起，向四周喷射。

他们的服装和木板墙都是阻挡火花的，防止烫伤。

搅动的越快，火花飞蹦的越激烈，好似铁水沸腾了。

经过一段时间，搅动引起的火花越来越少了，这道工序就完成了。滤掉渣滓，铁水倒入模具（地面上开的沟槽），铁水降温固化后变成铁块。这铁块就是需要的产品：熟铁，严格地说是劣质熟铁，因为含杂质太多。

他终于知道了，古代的熟铁就是这样炼成的！

古人得了到生铁和熟铁，然后才是钢。但这不是矿场的活计了，是市面上铁匠铺子干的活。

由上面的过程可知，古代的钢铁产量极低。

生铁每次产量是一个炉窑的容量，此时的炉窑水平一般是几十斤。熟铁每次产量是一个土转炉（盆）的容量，一次三四十斤。而钢的产量就是匠人捶打的那一小块，只有几斤。

相比较而言，生铁产量最大，成本最低，价格最便宜。熟铁次之。钢产量最小，成本最高，价格也最贵。

军队里一般士兵使用的刀，就是矿场里出产的熟铁，再经过铁匠打制成刀，品质略有提高，本质上就是劣质钢。军官使用的兵器特别用心多捶打几次，品质要好一些。

要得到古人说的钢，那就要用前面说过的办法了：熟铁加生铁多次锻造。

例如三国故事里曹操命人制作了五把宝刀，竟然耗时三年！还有些故事说，著名的宝剑竟然是工匠用了毕生的时间和精力制成。这些刀剑都是价值连城，堪称无价之宝。

古人耗费这么多时间，所追求的就是钢的质量。一是硬度强度，二是杂质少，金属内部质地均匀。这就需要无数次的锻造和测试。因为缺少理论指导，一切都靠试验，一次一次的试，还经常走回头路。所谓回头路就是品质下降了，前面都白干了，重头再来。

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乱撞，不知道那一次运气好，只是凭着匠人的执着之气。这种干法哪能时间不长呢？用毕生精力造出来一把宝刀的是幸运者，失败者必然更多，否则那宝刀就不值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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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前这种冶铁的工场主要出产铁原料，他们的产品是铸铁块和熟铁块，没有或者很少有民用产品。这就叫术业有专攻，从铁矿石冶炼成铁是他们的专业，进一步的铁制品由下游作坊完成。

比如生产农具的作坊就买入他们生铁块，融化了铸造农具。铁匠炉买熟铁锻造成各种工具，比如菜刀、剪刀、镰刀。军队里有专门的匠户购买铁原料打造兵器，如此等等。

这种分工的一个重要原因是缺少科学知识，各行各业间缺少交流，缺少信息流动的媒介。

冶铁工场从矿石冶炼出的铁原料含杂质多，品质粗糙。而铁器制成品的生产者在二次冶炼或锻造生产中需要提高材料质量，另外也要按工具用途改善性能。这些五花八门的要求由众多专业的小作坊，小铁匠炉去完成，冶炼场没办法做得那么细。

原则是这样的，但是冶铁场也出产少量的成品，有代表性的产品就是铁锅。原因很简单，日用品比铁块子更赚钱嘛。

家家都需要铁锅，因此销量大，生产出来不愁卖。它技术含量低，几千年了，铁锅还是铁锅，样子也没变。

这个工场就生产铁锅，箫空宁有幸看到古代的铁器的铸造过程。

不管古代技术水平多低，工具多么原始，其工艺过程与现代还是一样的，每个步骤都不能少。

“工艺”，就是制造过程和技术之统称。技术性很强，积累了人们的智慧，还经常有奇思妙想，所以有个“艺”字。

铁锅是如何制造的呢？且听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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